崔茂怀看了一眼门口仍在哭的祖孙俩,“不用辞渊兄查证的消息,我怀疑崔大,怀疑月亮,更对和他们这对祖孙有关系的孙子和哥哥生疑,你们的相处根本不是家人,而是掌控者和手里的棋子……”
“所以崔才,让我这么个蠢人怀疑你、最终看清你的,根本不是你手里的棋子,也不是不按你规定行事的下属,而是你这个拙劣的下棋人!你自己满身漏洞尚不自知,还要一味责怪旁人拖累了你?!”
“你胡说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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崔才猛的站起身,早在崔茂怀发话让他换个舒服的姿势后,崔才身后的侍卫就彻底放开他了。他也早从跪伏的姿势改为盘膝而坐。此时,崔才气怒,双手虽被绳子缚于身后,却仍凭着一条腿冲站了起来,然后拖着不便的右腿,朝崔茂怀靠近,一副就要扑过去撕咬的模样,全身肌肉紧绷,眼白泛红,说话的声音也徒然增大。
“要不是周辞渊抓了我的人,知晓我的行动,又把这些告诉你。凭你,如何能知道我的计划?还敢说我满身漏洞?不过是知晓了结果,强拉硬扯,自显聪明罢了。”
“随你。若是这么想,能让你对自己眼下的处境略有安慰的话……”
崔茂怀的反应大约在崔才预料之外,本以为崔茂怀会反驳,却没想到他就这么轻描淡写过去了。似笃定自己所猜所想,懒得跟人多费口舌。转而又问崔才:
“说了这么多,你我也都明白,什么为了秘方来偷盗,自你们来,家里的点心、酒水、菜肴制作,我从未避开过你们任何人。尤其是你,从一开始的龙须酥到专门造酒,乃至山上的工程规划,说句旁人不相信的,其中步骤,细节,你恐怕比我都清楚,更能拿捏准确。”
“所以崔才,我就想正正经经问你一句,你千方百计渗入我家,多次针对我,到底是为了什么?”
“……”
屋里突然显得过分安静,屋外没了崔大和崔月亮的哭声,傍晚天欲昏,也显得整个空间透着几分晦暗不明,安静异常。就连平日这会儿铺子关了,正是撒欢儿吵嚷的人心烦的爱宠军团们,今儿个也全不知踪迹,一个个悄没声儿不知在何处。
“公子,当真想知道原因。”沉默后,崔才终于发问。
“嗯。”崔茂怀点头。
“那公子就不怕这原因是公子你承担不了的,知道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的好。”崔才说道。
“是否能承担也是我的事,我现在只想知道为什么?”崔茂怀神情不变,语气更加坚决。
然后就见崔才漫不经心一笑,像是等着崔茂怀得知真相后该是如何狼狈震惊的模样。再上前一步,与崔茂怀之间的距离不过半臂,而后身体微躬,像是要低头凑近崔茂怀耳边说话……
却在下一瞬,就见他右腿猛抬,一脚踩上床沿,借力直接上跃,竟是直接冲破了屋顶。人在半空,又双臂发力,一下子绷断了手腕的绳子,跟着就从腰间摸出一粒铁丸,掷向崔茂怀。
“公子小心——”
猛来的变故令屋里众人一时间均措手不及,眼见崔才逃离又向崔茂怀投下暗器,看到的人立刻高喊着公子小心,一起扑上来救。
接着就听“啊!!!!”一声痛呼,一人从天而降重重摔倒地上。众人再看,就见崔茂怀被息风早挪了地方,护在身后挡的严严实实。摔落在地的反而是差点逃走的崔才,此时正抱着自己的右腿,疼的满身浑身颤抖。
一截黑色精铁箭头,带着倒钩,直穿其右腿膝盖。
……
“你,你,你……”
崔才头上冷汗频冒,射出精铁箭弩的人分明是守门的侍卫,他却抱着腿撑着脖子死盯向崔茂怀。
他自不是笨人。这屋子又不是什么高门大殿,面积狭小,房顶不高。如此迅捷的反应,一箭直穿其右腿膝盖骨,若非早有预备,便是再快的手速、再精准的箭法,也该是他跃上房顶后才有施为的余地……
而他自以康才的身份出现,就是右腿有伤的瘸子,便是今日亲自来杀常二,被包围抓获,他也始终不曾露出自己最大的倚仗。
那么,又是谁能预料先知,直中起要害呢?
崔才本能的望向崔茂怀。即便此前他还不屑、更不相信崔茂怀能识破他,可是这一瞬间,他首先想到的绝不是周辞渊,而是在他看来,既无识人之能,也毫无大丈夫气概的崔茂怀!
“你……”
崔才喊了好几个你,却依旧没能将你后面的话说出来,不知仍是难以置信,还是不敢相信。
再次被侍卫按住脑袋直接卸了肩膀,倒是连绑人的绳子都省了。确定其再无危害,息风这才挪开一步,将崔茂怀让出来,仍是将其扶到刚才落座的床沿坐了。跟着接过手下捡回来的铁丸,查看闻过后,依旧用帕子托着,这才捧在一定距离外给崔茂怀看,顺便解释:
“崔公子别瞧这东西小,因是实铁所熔,分量不轻,若是落在行家手里,专挑要紧的穴道或咽喉等处,是能一击毙命的。尤其此铁丸,公子细看。”
息风指着铁丸几处给崔茂怀看,“并不规整,刻意留了几处尖锐棱角,便是不冲着穴道,只要力气大些,划破皮肤也很容易。尤其,这铁丸是在药水里长期浸泡过的,我虽一时不能分析出都是什么药,但既是杀器,想来也不外是见血封喉的诸种毒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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