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便……珍重……”楼至韦驮合十一礼,再难成言。不善言辞的蕴果谛魂能做的也只是默默陪在他的身后,等待他走出这一份伤感。
“前路漫漫,荆棘遍野,也请至佛务必保重。”剑通慧微微一笑,瞳仁之中是欣慰,是慈悲,也是放下色相之后的大解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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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之厉既已封印,厉族其余之人不足为患,“剑子分说”这位幕后军师似乎是时候功成身退了,但他却没有离开。
“吾以为先生已经离开了。”
儒门龙首饮下杯中苦涩的茶水,缓缓说道:“至佛之事未曾了结,吾岂能离去?何况,汝一直让吾设法逼迫中阴界借剑以尽快封印天之厉,实在令吾生疑。”
是了,佛身诞魔之事已由天之厉自尝恶果,然而中阴界红潮引渡之约尚未践行,杀人造墙之事没有结束,龙宿怎敢放楼至韦驮一个人乱来?
龙宿立场一贯正邪难辨,若是按照他的行事作风筑造忏罪之墙,估计就会演变成坑一个和傲笑红尘有一拼的一根筋去误杀一村人,或者雇一群山贼去杀害平民然后他再杀贼除恶、名利双收,总之是不脏己手便完成杀人之事。然而,这么损人利己的主意,天之佛这种精神洁癖是说什么也做不出的。
既然借刀杀人之事做不出来,那么何不用拖字诀,然后慢慢搜集枉死之人的血肉用以造墙呢?反正当时的协议也没有具体说明要何时引渡红潮入苦境,能拖一日便拖一日呗。
天之佛摇了摇头,“郁郁黄花,无非般若,青青翠竹,皆是法身。我佛慈悲,众生平等,岂可渡我而不渡人?”
“金刚手段,只为护法道尊严;雷霆霹雳,不过消世人孽障。便是诛杀厉族,非因吾不渡厉族,乃是以吾之身担其罪孽,为其超脱罢了。”既然面对作恶多端的厉族都要以大慈悲渡化,又怎能坐视无辜的中阴界百姓死于红潮?
所以说,佛剑2.0综合征是病,得治……龙宿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。“不知佛者欲要何为?”
“当日果,今日因……剑者之时序已然给了吾答案。”楼至韦驮笑了。
一步既出,无需耽于挂碍,前行便是。汝可曾后悔过脚下之路吗?
负业诸尘贤劫渡,无边水月大千存……吾,不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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泪石林外,未来的忏罪之墙所在,楼至韦驮、蕴果谛魂已在此等候,从中阴界赶来的缎君衡来得略迟。
“还望至佛与圣者见谅,是吾来迟了。”望着此处堆积如山的厉族尸身,灵狩大人皱了皱眉,到底咽下了未竟之言。
“缎大人所来非迟,引渡红潮之前,吾尚有一事相求。”
天之佛躬身一礼,却将缎君衡吓得不轻,“不知至佛有何事要交付于吾?”
楼至韦驮正色说道:“吾有一子,现在中阴界,还望缎大人能帮吾将他抚养成人。”
哦,原来是养娃啊……等等,养娃!缎君衡眼睛差点没瞪脱窗,至佛你不是出家人吗?还是出家了几百上千年那种!你个眼看着就要修炼成佛的出家人哪来的儿子啊?和谁生的?!
“吾儿尚未出生。”
原来还没出生啊……不对,还没出生也不行啊!孩子他妈是谁啊?!
“吾儿正在天之厉腹中。”
什么?!你竟然连天之厉那种又老又丑的都不放过……缎君衡嘴角抽了抽,觉得自己再也没办法正视佛厉大战这个名词了……难怪天之厉要硬刚佛乡,原来是你个渣男对他始乱终弃……
“咳咳。”蕴果谛魂实在看不下去了,连忙向缎君衡解释了一下封厉之战的情况,说明了魔晶“误入”天之厉体内之事。“若只是魔晶入体,最多不过天之厉遭到魔化,但是至佛的佛元也同样入了他的身体,这便……”这么说吧,一千年后就有一只母猴子因为中了某人的一个充斥着佛元的舍利,然后就生了个叫圆儿的孩子……
“虽然有佛血阻隔,胎儿不会为厉族血肉所污,但有佛元催化,胎儿又必会茁壮成长……”
很好,不用解释了。缎大灵狩为天之厉鞠了一把辛酸泪,这回他是生也得生,不生也得生了。更惨的是,这个孩子虽然身具厉元,但究其根本却是魔晶意识借助佛元佛血催化而成的,单从血缘关系上来讲还和他没有一点关系。悲哀,这简直是太悲哀了,悲哀得他都想大笑两个时辰了。
“但,既然是至佛之子,为何至佛不亲自抚养呢?”缎君衡疑惑地问道。就算天之厉的下半身被封印在中阴界,最后把孩子生在中阴界,那也不影响天之佛把孩子带回去啊?
“佛魔殊途,虽是吾子,然若生于苦境,佛乡必不能容。况且……”吾恐怕没有办法亲身抚养他了。楼至韦驮没有再说下去,只是望着缎灵狩默默不语,直到对方点头答允了,这才坦然走向了那堆厉族遗骸。
“净从垢出,赎由罪生,负吾功德,天地诏令!”天之佛一字一顿念出法诀,千载根基强行扭转负罪法门,掌催极限推动逆天之法,竟将堆积的厉族遗骸统统震为血肉!
“地水火风,四大皆空,还诸本相,逆命淬阳!”随着吟咒响起,厉族血肉竟纷纷凝结为砖石,一座高墙竟是拔地而起!
“嗯?”精研术法的缎君衡瞬间便领悟了天之佛的用意,但还是摇了摇头,“这等怨念,不足以抵挡红潮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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