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质上,侠客绝对是一个足够冷漠的人。这一点从一开始莉莉就没有搞错过,毕竟在驯养之前可是要把对方性情弄清楚才行。
至于现在的反应,莉莉猜测或许是那孩子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。不过即使是这样,她也没有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做——从这一点上来说,她并不是不在意侠客,应该说正是在意,所以一定要这样做。
她不想进一步毁了他,在对方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——流星街已经完全将侠客异化了,他不会使用‘感情’,他完全是在用流星街那种最扭曲的本能在行动。
“我不是在说大道理,只是现在的你,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。”莉莉说的清清楚楚,这也是她依旧不能逾越的底线之一。
她已经学会了不去将那些爱与恨当作过于沉重的背负,这种事没有强迫没有威逼,本身就只是命运的无可奈何与无可名状。世人没有办法,她也没有余地,在这一点上,即使她曾经拥有世界,依旧只是一介凡人呢。
但是如果对方是一无所知的那一个,她就依旧没办法心安理得,这或许就是居住在内心深处的‘陈莉莉’留下的不可能擦去的痕迹之一。旧世界会离去,旧世界也必然留下某种倒影。
这时候的侠客确实还很年轻,哪怕是一年之后他应该也能够从容应对这种情况,使结果不失体面。但是现在的他只能做出这种反应,就像一个普通人被世界深深伤害之后做出的本能反应。
他冷漠了神情,他离开了这个场合。
莉莉安然着,同时暗暗思虑。只是这种思虑今天是注定被打断了——隔壁露台上传来朗读的声音,就是那种话剧社才会听到的朗读。
说真的,这种朗读如果不会看场合往往会显得非常尴尬。
但是莉莉支着下颌观察,手上的小说合上。不得不说有的时候人自带的气质可以改变场合带给人的感觉,就好比说话剧的台词念白在话剧社之外进行总觉得会有些放不开,给人以不自在。
可是当一个人彻底放开,气场全开之后,这种不自在带来的尴尬反而消失了。那种狂热与投入让人不能以常理看待——而不用常理看待之后,也就没什么不合时宜了。
现在的斐洛就是这样,他在露台上走来走去,或慷慨激昂或柔情似水,念着属于罗密欧的台词。就好像某个狂热的戏剧迷在朗读崇拜作家的作品,每每大声读一段之后还要略作停顿进行思考。
“我还是继续听下去呢,还是现在就对她说话?”斐洛大声地念出这一个句子,接下来是朱丽叶的台词,按照他之前的做法,都是要略过的。
但是合上书本的莉莉忽然开口了。
“只有你的名字才是我的仇敌;你即使不姓蒙太古,仍然是这样的一个你。姓不姓蒙太古又有什么关系呢......罗密欧要是换了别的名字,他的可爱的完美也决不会有丝毫改变。罗密欧,抛弃了你的名字吧;我愿意把我整个的心灵,赔偿你这一个身外的空名。”
斐洛这个文艺青年相比莉莉这个文艺女青年还不够格呢,毕竟他只不过文艺了这一辈子,而莉莉已经足足文艺了好几次的人生。对于这样经典的话剧剧本,文艺青年怎么可以不背下来呢!
莉莉不用剧本就能流利地对上台词,她在这段台词里投入感情——冲破世俗的决心差了一些,而对命运的无可奈何更多了一些。
这种处理不能说好或者差,本来就是每个人从自己的理解出发进行诠释的。但是听在别人眼里,这分明的鸟儿脱落了一片羽毛,坠落的时候轻忽地仿佛是一声难以察觉的叹息。
斐洛忽然觉得住在心口的小鸟高声鸣泣了一声。
他自己都觉得此时的自己不可理喻,在露台上读《罗密欧与朱丽叶》什么的,就算他是一个喜好文学的青年,也不应该用这种表现方式啊!
但是又没有什么惊异的,就好像是学园里向女孩子表白的少年。他们会唱歌,会念情诗,在大庭广众、众目睽睽之下。现在的他,一样一样的。
做出这样的是出自于本能,而得到回应就是意外了。隔壁露台的那位小姐是他的心上人,他自然而然道:“‘那么我就听你的话,你只要叫我为‘爱’,我就重新受洗,重新命名;从今以后,永远不再叫罗密欧了’。”
真实是‘那么我就听你的话,你只要叫我为‘爱’,我就重新受洗,重新命名;从今以后,永远不再叫斐洛·帕科了。然后留在你身边,长长久久,成为你的罗密欧’。
......
读完了花园这一幕,莉莉忽然对斐洛轻轻笑了笑。只是这个笑容非常轻非常浅,几乎到了呵一口气就会将之吹散的程度——以至于斐洛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。
“我可以约你吗?”说完这句话斐洛忽然有些手忙脚乱,支支吾吾好一会儿才能继续说话。
“我是说我想请你吃饭。”
现实生活中没有电视剧里那么多纠纠缠缠,一方几乎把心意摊开来给另一方看的行为更是不可能得到一个‘没察觉’的结果——世界上哪里真有那么迟钝的人!
现实是,斐洛心中暗暗叫糟!这一句话之后对方一定已经完全知道自己的心意了...这实在是太快了,他还完全没有准备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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