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实安静的吃饭,像以往每一个在永安宫里用膳的日子,一时间,杨笑澜仿佛自己回到了从前。那时,她不过刚来大兴一会儿,每日在永安宫里受教,转头向独孤皇后看去,眼神里是憧憬与柔情,还有一点点念怀旧日的哀伤。
独孤皇后对上笑澜的注视,不觉为之悸动,放才,她也有一些依稀回到过去的感觉。笑澜在宫外犹豫,她知道,笑澜为何犹豫,她也知道。外头关于乐平公主与驸马恩爱的传言,她听说了,在杨丽华的脸上,她确证了,初时知晓,虽不在意料之外,可是心里依旧百感交集,是她亲手将面前的人儿送到她女儿手中的。
有一刹那间,她也试想过如果在那一个夜里她接受了,那么眼下又会是怎样一个情景。只是,她是独孤皇后,一个比面前的人儿大了二十多岁的女人,几个孩子的母亲,皇帝的妻子。
她的姿容尤美可已如昨日黄花,她不知道自己能给她什么。
在她性命攸关时,陈子衿救得她,杨丽华在找她,就连那个出了家的尉迟炽繁都在日日夜夜为之祈求。可是她呢?只能一边应付着各种政务、人事,在深重的后宫中等着。就算知道了是自己的儿子几乎取了她的性命,她也只能暗恨在心。
她想,在这件事情上,她该是伤了心。
原先想要怪责的心情,顿时减了大半。
等宫人们收拾了出去,雨娘也识趣地告退,殿里又只剩下暗自叹息的两个人。杨笑澜见独孤皇后一脸的迷思,也觉得确实是自己不该,杨谅杀她其罪在他,怎么都不该迁怒到独孤皇后的身上,就算皇后对她没有真心实意,也总不愿看着自己被杀,毕竟,她怎么都是大公主的夫婿。压抑着心里因得出这个结论带来的酸楚感,笑澜诚恳地向皇后道歉道:“臣回京之后,一直未向皇后殿下请安,请皇后恕罪。”
才少了的怒意给那“臣”和明显谦卑的态度又激起来了。“给你面具,是让你戴着掩饰身份,给别人看的。难道本宫如今也成了你需要掩饰身份的对象?”
面具下的笑澜,曾经天真懵懂的颜添上了无数心思和愁绪。独孤皇后心中一叹,道:“知你无事不会来宫里的,这永安宫如今也是……”
“笑澜私自从军,一再违逆了皇后的意思,故而不敢入宫,怕皇后生气……”
“唔,你不来本宫便不生气,欢喜得紧了。”
“皇后……”
“说吧,今日进宫可是为了汉王向陛下要陈子衿的事?”
杨笑澜面露难色,点点头道:“正是。当日我被……我被……被人射杀,是她救了我,她知道我的身份。如果落了别人的手里,对我将是极大的威胁,我一人生死事小,牵连了大公主、我兄长一家那就糟了。所以,想请皇后殿下做主,将陈子衿赐给我……”
“射杀!”独孤皇后心中一颤,双目一寒,“你知道你在说什么?射杀?你想告诉我,你是死而复生么?那陈子衿是大罗神仙,还能让你起死回生!”
“大公主必定对皇后殿下说过我的伤势是心口中箭,事实也确实是如此,想杀我的人射得一手好箭,几乎是一箭穿心。那时,想杀我的人还想再添上几箭,或许想斩了我的头颅也犹未可知,幸好他对自己的箭法足够自信,又有人声传来,他怕暴露自己,便匆匆走了,连子衿也没有来得及灭口。是陈子衿的医术高明也是我福大命大,这样都还能活过来,活到碰到个猥琐的猎户,吃了他的药,差点被人凌辱……幸好有陈子衿……”
“你……笑澜……”听过杨丽华的报告已觉心惊,此时,见笑澜面色沉静缓缓道来,独孤皇后不难想象,当初她的境地有多危险,有多艰难。可是陈子衿……知道她的身份。“陈子衿救了你知道你的身份,那必然不能赐给汉王。就算给了你,也终是隐患。你可以容许有威胁到你的存在,但是我不容许。”
“皇后不容许威胁到臣下的存在?”笑澜嘲讽地笑笑,道:“皇后真不容许威胁到臣的存在么?”
独孤皇后语塞,“那是……”
“唔,臣明白,那是皇后的骨肉。臣怎么敢奢望皇后为臣惩罪犯而伤及骨血呢。臣只是希望能将臣的救命恩人赐给臣,如此而已。”
“不是这样的。”独孤皇后走到杨笑澜的身边挨着她坐下,“不是因为他是我生的。笑澜,他是陛下的儿子。你需要有他暗算你的证据,我查过,他用的人都死在当场,没有线索可以指明他到过那个树林。你是生还者,你可以证明,你说他射杀你,陛下一定会问,你的箭伤在哪里。你要给别人看你的箭伤,势必会暴露自己的身份,到时你觉得陛下会治谁的罪?
对付皇室的人,从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,如果你要报仇,你就要记得,君王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生死,他最关心的是自己的尊严和江山,你可明白?”
闻着独孤皇后身上的檀香味,笑澜心里有着丝丝的震动,她竟然不是为了杨谅,不是包庇她的儿子,她居然是在为她考虑。“可是……子衿……”
“我不许你要她。你喜欢她?”独孤皇后不喜笑澜说到陈子衿时的亲热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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