另一边穿的都是中山装，戴春风就坐在其中。
这些人都神情肃穆，对进来的闻自省两人不闻不问，只有戴春风手指着自己身旁的位置，示意二人过来坐下。
闻自省在走过去时，偷瞄桌边的人，见到陆垚和方烁也在场，并且陆垚正在汇报码头的损失，最后总结道：“……这只是初步统计，详细的数字还需要一段时间的汇总，才能精准。”
“损失的物资情况需要统计，码头被炸坏的泊位也需要修缮，但是物资装船转移的工作不能够停下来……”
说话的是居中而坐的穿上将军装的人，他继续说道：“方科长，现在码头上千头万绪，还需要你和陆垚操劳，尽快恢复下来，如果有什么难处，你们可以直接找我。”
方烁笑着说道：“我会尽力的。”
上将点点头，示意他们二人可以离开。
等方烁和面色凝重的陆垚离开后，上将冲戴春风这边招手说道：“戴处长，坐过来点。”
戴春风称是，和闻自省、于明悟一起移动位置。
“这次下关码头遭到轰炸，我们事先没有得到任何情报，戴处长，老头子对此很不满意。”
戴春风辩解道：“我们特务处已经尽力了，要知道我们把工作重心放在日本人身上，也才没多少时间，我们已经破获了几个日谍……”
上将抬手制止戴春风说下去，说道：“这些话你去和老头子说，我只要求一件事，日本人的飞机不能再向码头这里扔一颗炸弹，你能办到吗？”
戴春风没有直接回答，而是迂回的说：“如果要阻止日本人继续轰炸下关码头，必须先搞清楚日本人这次轰炸的过程。”
“你怎么做我不管，我只问你能不能做得到。”
戴春风冷冷回道：“我要先搞清楚状况，再进行分析，这是我们特务处做事情的风格，我们从不在没有掌握情报的情况下，胡乱保证什么。”
上将和戴春风对视片刻，才道：“戴处长准备派谁来调查？”
手指向身边的闻自省，戴春风说道：“这位是我们特务处的得力干将，行动队的闻自省闻队长，我把调查的任务交给他做。”
闻自省挺了挺腰杆。
上将打量着闻自省，说：“哦？这位闻队长，你准备从哪里开始展开调查呢？”
闻自省先看向戴春风，得到戴春风的点头许可，才说道：“报告长官，我要先确定日机的飞行路线，如果可能的话，再搞清楚参与轰炸行动的日机机种，这需要得到懂行的人帮助。”
“我给你找个人，”上将看向另一边，和一个上校军官说道：“董上校，你来说一下。”
那个董上校起身说道：“我需要地图。”
“来人，”上将冲门外喊道，“去找一份地图。”
闻自省看着董上校，从军装上看，董上校并不是空军，于是闻自省质疑道：“这位长官好像不是空军……”
“我是防空部队的。”
等地图找来后，董上校将地图在桌上摊开，先找出下关码头位置，然后指着地图上长江的标识，说道：“日机应该是从上海战区外海的航母上起飞，起飞后沿着长江一路而上，到达金陵这个位置……”
闻自省看向董上校手指的地方，那是上元门一带。
“从这里进入金陵市区，再转向下关码头，投弹后顺江而下撤离。”
“为什么不直接沿着长江到下关码头，而要中途变换飞行方向？”
这是一个外行人的问题，董上校给闻自省解惑：“这是为了保证不偏离方位，如果一直沿着长江飞行，飞行员是有概率找不到轰炸目标的。”
闻自省指着地图上上元门的位置，追问：“从这里转向后，就可以保证找到下关码头吗？”
“如果有参照物，或者地面引导，就可以保证。”
所谓参照物，就是比如总统府、中山陵这类地标，或者干脆在地面点燃几个篝火。
飞行员在空中看到后，再根据提前得到的情报，调整飞行方向，计算飞行时间，就可以准确找到攻击目标的位置。
“你怎么可以确定，日机是从上元门这里转向金陵市区的？”
“倒推，”董上校手指地图上金陵城北的位置，“这一带最先听到飞机的轰鸣声。”
董上校用手在地图上画了半圆，说：“我已经派人在这个半径里搜查了，刚从电台里得到回复，在上元门这里，发现了呈品字形状的三堆篝火燃烧后的灰烬。”
闻自省眼皮一挑，说：“三堆篝火燃烧后的灰烬？”
“对，是在光线不足的情况下，给飞行员提供引导方向所用。”
“日机从这里转向后，进入市区，这途中还需要几次地面引导，才可以找到下关码头的位置？”
“这不好准确判断，两三次是有的。”
“你能提供大概的位置吗？”
董上校指了几个位置，说：“这几个地方，你们不用再过去了，我已经派人到这些地方搜查了，如果有收获，会告诉你们的。”
“不过，”董上校不抱希望，“估计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，最多就是些脚印、火堆这类。”
“日本人会在下关码头这里，引导日本的飞行员轰炸吗？”
董上校摇头道：“我们现在的这个楼房，就是最好的参照物，日本的飞行员如果飞到附近，只要看到这个楼房，就可以俯冲轰炸了。”
“我了解的情况，日机是从陆上一路炸到江边的码头，之后呢？有没有停留？”
“没有。”
“日机轰炸的目标都是什么？”
“主要是码头上的物资和停靠船只的泊位。”
闻自省心里判断，日本人的目的是瘫痪码头，摧毁码头上的物资，可是这两个目的都没有完全达成。
码头虽然受损严重，但仍有几个泊位可以停靠船只，转运码头上的物资。
由此可见，日本人很快还会进行第二次空袭。
闻自省将自己的判断告知上将，并提出自己的建议：“我认为应该在码头周围，部署防空部队，应对日本人的第二次空袭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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