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出校门，已经是晚上快十点多的时间了。
苏楠停在公车站台边上，等了一会儿，好不容易等到一部公车行驶过来，却看到那车上空当当的，有些清冷。
不由自主的，苏楠竟是想起了一些关于最后一班公车的鬼故事，迟疑了一下，没有上车，那公车司机也没说什么，门一开，一关，便开走了。
显然是急着想要回去交差。
“神经病。”苏楠笑着骂了自己一声。
看这样子，也不会有下一班公车了，站在外边给冷风吹上了这么一糟，有些发冷。
她对着手呼了一口气，就想散步回家。
没等她走出几步，就看到一部银白色的电瓶车，从校门驶出，来到她身边停住。
却是那位新认识的朋友，程梓倩。
“我…我我，我送你回去。”
她腼腆的笑了笑，一如既往的羞涩。
“不用。”苏楠摆了摆手，“我家很近的。”
“你…你一个女生，自己，回家，不好。”
苏楠听着有些好笑，“那你呢，你不是女的么？送完了我之后你还不是得一个人回家？”
程梓倩比了比自己的胳膊肘，然后说着。
“他…她们一直把我当男的，没，没关系。”
这个时候其它的几个人也已经换好衣服走了出来，韩芷云只是撇了这边一眼，自顾自的走了。
几个男生嬉笑的朝两人方向看来，看见苏楠和程梓倩站在路边的样子，其中一男生就开口道：
“苏楠，现在有些晚了，用不用我们几个送你回家？”
那男生挺聪明的，知道单独送的话多少会让人外歪处想，但几个人一起送的话，意味就不一样了。
苏楠摆了摆手，“不用了，程梓倩送我就好了。
听到这么一说，几个男生就没了想法，只是跟那程梓倩说话时，就没那么客气了。
“那就程哥送了吧。”
“程哥小心一些啊。”
“程哥用得着小心吗？那些小混混来十个程哥可以打十一个！”
程梓倩笑骂了几句，虽然还是有些结巴，但能听得出，跟那些男生调侃，她的语气却是要自然得多。
等众人离去时，那程梓倩才从后备箱子里拿出一个安全帽，递了过来。
“带着好，安，安全。”
苏楠笑笑接过，有些好奇：“你从小就这样？”
这样，是指结巴。
程梓倩听着，用力摇了摇头。
“不是不是，我平，平时不结巴的，不结巴的，就是，紧张，紧张的时候，才会结巴。”
苏楠听着很奇怪。
“紧张才会结巴？那你跟我说话为什么会紧张？”
程梓倩闭上了嘴。
一时间，两个人都没在说话了，电车架起，娴熟的启动。
除了后街，三中附近的商铺都不是夜市，这点大多都关上了门，人烟有些稀少了，电车开得飞快，在建筑之间穿行着。
少有这么晚回家的情况，苏楠竟然升起了一丝似乎刚刚到达南怀市时的错觉。
车子很快便开到了小区门口。
苏楠下车，将安全帽还给了她。
“谢谢。”
程梓倩接过，腼腆的笑笑。
“其实那些男生说苏娃娃，不是在说你。”
“是吗？”
苏楠一怔，有些奇怪。
“啊，不是，也是在说你……是是，是在夸你呢，夸你和娃娃一样可爱。啊，也不是……反正，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腼腆拘束的模样，让苏楠不由得升起了一丝奇怪的联想。
这女的……
该不会是蕾丝边吧？这么一副想奇怪的样子，不就像是想追女孩而又不知道该怎么做好的腼腆纯情小男生？
苏楠默念了一句我不能对不起大小姐。
便堆起了客气的微笑。
“嗯，没事，没事，今天谢谢你了，那，我先回去了？”
却听到那程梓倩急急的喊道。
“不是不是。”
“那是什么。”
“就是娃娃的事……”程梓倩挠了挠头，面上又露出那种微涩：“记得高一的时候，有过修学旅行吧？”
苏楠点了点头。
自然是记得了，那时候她们班去的是南海，还和大小姐一起泡了温泉来着的。
想到这个，她又下意识的退后了两步。
嗯，不能对不起林瑶瑶。
但那程梓倩却是没注意到这个小动作，继续说道。
“我是体育生嘛，然后那时候，学，学校的有比赛，我，我要参加，没去，挺可惜的。”
“嗯……”
“然后，秋，秋柔她们就去了，去的。滇云那边，可好玩了。”
每个班级去的地方不一样，倒也不奇怪。
只听程梓倩又继续说道：“然后，秋柔她们看我没得去，去那边玩，就买了个娃娃给我。”
“一个很漂亮的娃娃。”
程梓倩有些结巴，但说话的语气很认真，很仔细，似乎怕是在听的苏楠，听不清楚那般。
她一边说着，一边有些懊恼。
“我很开心，但是，我手劲儿太大，从秋柔手上接过那个娃娃的时候，不小心，一下子把娃娃给捏碎了。”
听她慢悠悠的说完。
苏楠这才明白她说的什么。
原来那些男生，一直是以这个事，在笑话这个男子气的女生。
徒手捏碎了个塑料娃娃？
臂上能跑马？
纯爷们儿？
所以才有了练舞室里，那句话别弄坏苏娃娃的梗啊。
“其实我很喜欢那娃娃的，真的……我不是故意的。”程梓倩笑了笑：“但好像太过女孩子的东西，跟我都不能粘边的。”
“毕竟我是程哥。”她自嘲的一笑，话里有着无尽的妥协。
苏楠一下子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。
就算那些男生说这种东西时，并没有什么恶意，顽笑居多罢了。
但这样的闲话，放在一个女孩子身上……
她忽然觉得自己之前那乱七八糟的想法，有些过分了。
虽然并没有说出口。
处于愧疚，她小声问道：“要不要上家里坐坐？”
程梓倩有些意外，但还是摆了摆手：“不，不了，太，太晚了，我回去了。”
说完，转头骑上了电车，掉头就想走。
“那明天见。”苏楠对着她的背影，喊了一声。
程梓倩回过头来，眼睛里有些诧异。
“嗯，嗯……明天见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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